那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代,却又是一个群星璀璨的年代。20世纪初期,国破家亡颠沛流离的时代,知识界喷涌出了诸多被后世铭记于心的大师,陈寅恪、王国维、林语堂、傅斯年、胡适……岳南的新作《南渡北归》三部曲《南渡》、《北归》、《离别》,全景式地描绘了抗日战争时期流亡西南的知识分子与民族精英多样的命运和学术追求,塑造了20世纪大师们的群像。岳南下江南、访旧迹,写下洋洋洒洒170万字,成书历时8载,用心感怀大师们的深邃思想,在众说纷纭中引领读者走进时间隧道,揭开历史的面纱———
不忍卒读,几次中断,眼看一个个大师死于非命,活着的也受尽屈辱与折磨,内心的压抑与伤痛难以言喻,让人无以复加地心痛、久久浩叹———皇皇170万字的《南渡北归》之《南渡》、《北归》和《离别》(一套三本,湖南文艺出版社),作者以颠覆性的写作态度和翔实新颖的材料,为读者展示了20世纪那些声名赫赫或被隐埋多年的大师,所涉人物囊括人文科学领域的大部分大师级人物,如蔡元培、王国维、胡适、梁启超、傅斯年、梅贻琦、陈寅恪、叶企孙、钱锺书、林徽因、董作宾、李济、曾昭燏等等。作者历时8年、通过田野调查和多方研读所获取的宝贵资料,对这些知识分子群体命运作了细致的探查与披露,对各种因缘际会和埋藏于历史深处的人事纠葛、爱恨情仇进行了有理有据的释解,当看到“大师远去再无大师”时,不胜感慨唏嘘,独为华夏哭大师……
《南渡北归》作者岳南先生向记者介绍说,第一部之《南渡》叙述的是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平津等地相继沦陷。为保存知识分子和民族精英,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全力支持北大、清华、南开等大学的教授和学子自平津、华北沦陷区南渡西迁。一大批知识分子从此开始了不堪回首的流亡生活,先搬到长沙,后迁昆明、蒙自、叙永,在敌机无休无止的轰炸中,学人们仍然挺起高傲的脊梁艰难办学、求学。与此同时,中央研究院各研究所也开始向西南之地流亡,而史语所、社会科学研究所、中国营造学社、北大文科研究所、同济大学等科研教育机构,在抗战烽火中艰难跋涉,最后流亡到川南重镇李庄落下脚来,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实际上,此举不但保住了中国文化的命脉,还在山河破碎如风中飘絮的历史关头,播下了一批读书种子,这批读书种子成为战后民族复兴的骨干力量,这一切可谓是一部传奇。
岳南先生说,八年血与火交织的抗战,山河虽已破碎如风中飘絮,时局日愈艰难,但战时中国的教育和科研并未停歇,反而推向一种奇崛的高度,成为历史的标杆。这个高度和当时国民政府的战略思想密切相关。抗战开始后,有党国大员提出南迁的大学以办短期培训班为主,但胡适等人竭力主张“战时教育须作平常看”,必须按部就班地把大学教育办下去,且把发展学术、延续文化、推动科学研究当作民族复兴、建国大业的宏伟蓝图来实施。历史向后人昭示的是,在日寇的轰炸之下,南渡学人心忧国难,将课堂搬到树林山沟,以延续文化的薪火。“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正是这种坚毅刚卓的信念,将西南联大打造成令后人仰之弥高的高等教育奇迹。遥想1938年6月,国民政府战事不利,日本大军沿扬子江一线由东向西节节推进,时流亡到云南蒙自的学术大师陈寅恪,伤感地写下了“南渡自应思往事,北归端恐待来生”的诗句。想不到经全国军民与知识分子的共同奋战,于不到十年间,收恢复之全功。瘐信不哀江南,杜甫喜收蓟北,此为中华民族可歌可泣的伟大胜利。凯歌声中,流亡西南的知识分子开始了历史上第四次南渡后的大回归。此为第二部书名《北归》之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