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够做只牛的话,对人类的痛苦,当然可以以背相向,而只关心自己的皮。这句话,一直在脑子里刻印着,闪现着。也许是经历的苦难太多,98洪水,2003年春天的非典,,2008年春节中的冰雪,汶川地震,青海玉树地震,这些,都是我所经历的民族灾难。而今,在长江流域洪水肆虐的时候,我又忆起这句话。在电视里,在新闻报道中,在图片上,耳闻目睹滔天洪水浊浪滚滚,以及多撕心裂肺的痛哭,无家可归的乡亲;作为一名诗人,也许是太敏感故,我决计不能再沉入书斋。面对98年后又一次特大洪水,特别是在洪水面前,那些冲锋在大洪水一线的军民,他们是英雄,是民族最优秀的儿女;此刻,诗人应有担当和使命,应走在前沿,为民族而歌,为这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古老民族的凝聚力、为她的与洪水搏斗的儿女而歌。
在电视机前观看着一幕幕抗洪的场面,我回想起在98年第七次洪水来临的时候,我向中国作协主动请缨,随即启程奔赴长江抗洪一线,在长江抗洪前线的日日夜夜里,我的心有时激荡、有时沉思。
水是人类生命的摇篮,也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黄河、恒河、尼罗河孕育了世界文明,而水患也像光与影一样紧随着人类,诺亚方舟这在西方家喻户晓的传说,我想是史前洪水在人类早期记忆留下的印印记,而们民族的女娲补天、精卫填海的故事也是人与洪水斗的写照。
中华民族从大禹治整洪水到现在,历经多个朝代。长江、黄河多次溃决,而我们这个民族却在苦难之中繁衍生息,其面对苦难的坚韧与超拔,实在是可歌可泣。然而,我想,人与水应该能够和平相处的,是什么使他们常常如寇仇,洪水淹没家园,冲毁堤岸,使人类、畜、庄稼蒙受灭顶之灾。
水是柔弱的,水又是至大至刚的,中国古人讲天人合一,今人讲人定胜天,我想,人只有给水以出路,水才能给人以活路:无休止的砍伐树木,破坏植被,围水造田,对水的领地进行无止的侵凌,水便会对人类施暴:人是有极限的,水也一样有极限,你尊重它,因势利导,它会给人类带来诸多的利益:反之,它会对人类以狰狞相向。
诗人面对着他所在的现实,不应擦身而过,屈原若对楚国的苦难而闭眼,就不会有《哀郢》与《天问》;就不成其为屈原。杜甫忧黎民的拳拳之心,使他有了《三吏》《三别》而有诗史之称。民族的苦难与抗争,点燃了艾青的《火把》,记得98年我在长江干堤上,反复吟诵的就是艾青的那诗句:
什么我的眼里满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诗人当然应探索人类的心灵,那是一片幽邃神秘的土地:然而可能是一些诗人的能力所限,往往给人以晦涩,拒绝了读者。
民族有难,我想做为一个诗人,他不应该闭上嘴巴保持缄默。在以前的岁月里,一些诗中的概念化、口号化败坏了诗的名声,那不是诗的过错,而应由诗人来承担责任。
惠特曼、聂鲁达、埃莉蒂斯的那些长行的抒情歌声里,我们读到的是大气和对人类命运的思索与关爱,那些诗满浸着灵魂的汁液,以独具的声色向人类喊出属于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