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心河上的底片——读戴逸如“唱游系列”

我们可能在孩提时代的音乐教学书里见到过“唱游”这个词 儿。“唱游”即 Singing Game，在歌唱中加入了游戏的成分，比如让小孩子依照乐曲的节拍快快走、慢慢走、跑一跑、跳一跳等等。“唱游”可以让音乐更富于表情和趣味。当然，“唱游”绝不仅止于音乐教学，与“唱游”同义的词还有“行吟”，那是一种行走天下歌咏人生的潇洒姿态，是闲云野鹤般的醉意朦胧不辨西东。

“唱游”并不是戴逸如先生的新创，但以“唱游”来为自己的摄影图文集命名的，恐怕只有逸如先生一家。他先后出版的 《唱游俄罗斯》和《啸啸噜喳——唱游南非》，既不是单纯的摄影图集，也不是简单的图配诗，而是以诗歌为线串起风景的珠串，是一趟顺应诗情召唤的精神闲游。你不仅从中看到上好的风景，更会经历酣畅的俄罗斯文学和南非文化的熏陶和洗礼。

旅行，我偏爱有人文底蕴的去处。再单调呆板的景致，倘若有了人文故事的背景，顿然活色生香。人的故事永远比风景更长久。而摄影的价值在于，能将时间定格，当“现在”成为了“历史”，其内在的意义便凸显出来；更重要的是，相同的风景在不同摄影者的镜头里是不同的，我们所读到的影像实际是他们内心的景象。因此我们常说，发现美的不是眼睛，而是人的心灵。

由此，我们便会发现戴逸如先生“唱游系列”的不同寻常之处。

《唱游俄罗斯》摄录的是很多人熟悉的风景，莫斯科的红场、克里姆林宫、瓦西里升天大教堂、阿尔巴特街，圣彼得堡的涅瓦河岸、彼得大帝夏宫、叶卡捷琳娜花园、彼得保罗要塞，以及静静安卧于图拉一隅的托尔斯泰墓地……在画家兼作家的戴逸如先生的镜头中，这些风物统统有了陌生化的面貌。他要展示的不是外在的风景，而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喀秋莎”以及对俄罗斯文学与音乐的缱绻情怀。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光影憧憧中芭蕾舞旋律与俄罗斯诗歌的交响，投射在雨水滴答的窗玻璃上的车影与树影，大巴士的反光镜里正在倒退的街景，停驻在老式铜质吊灯和泛黄照片上的旧时光，早已在俄罗斯文学作品里熟知的广袤原野……这不是旅游指南，更不是走马观花的图像记录。读者跟随作者别具一格的视角，对俄罗斯有了新的发现，并且，重温曾经的青春以及那些刻骨铭心的名字：普希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肖洛霍夫……作者巧妙地将经典的诗句、歌词、小说片段与影像以及自己的抒怀融合，这是一趟真正意义上的“唱游”，在欣赏影像的同时，心也不由得要欢唱起来。艺术之所以能成为艺术，都是因为它的精神内核能打动心灵，或唤醒沉睡的记忆，或触动麻木的感知，或悲或喜，或凝神或欢悦。从这个意义上说，《唱游俄罗斯》 并不是作者一人的唱游，他只是一个引导者，旨在激起更多人的合唱。

如果说，《唱游俄罗斯》是对我们所熟悉的国度的重新发现，那《啸啸噜喳——唱游南非》则是引领读者去认识陌生的地方和那里的文化。在这本摄影图文集里，作者仍念念不忘“人文”二字，他不仅要用浓艳的色彩掠夺读者的眼球，更要适时地拨动我们盲目的神经——在南非，除了曼德拉，还有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库切和纳丁·戈迪默，以及那些不知名的诗人——他们的诗句犹如天上的星星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又如奇异的果实散发出神秘的香气。与《唱游俄罗斯》浓郁的诗情和怀旧气息不同，《啸啸噜喳》 让读者感受到的是席卷而来的艳丽浓酽、汪洋恣肆的来自自然和人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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