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朴、崇高的生命感动——读报告文学《海岛女医生》

尽管是“要约”之作，但黄立轩的长篇报告文学《海岛女医生》却显得十分质朴、真实，因为从作品对人物事迹的描述上可以看出，这里没有任何的夸饰和水分，正是人物平凡、杰出而丰腴的生命历程，基本上突破了“政治任务”的“规定性”，从而使作品超越了宣传的意义，让人感受到了真正质朴、崇高的生命感动。

《海岛女医生》记述的是浙江省玉环县海山乡卫生院女医生、院长吴棣梅的事迹。这是一位扎根偏远海岛，把所有精力都奉献给了海山乡民众，以至于全岛居民都把她当做是类似于母亲——大家都称呼她为“娘姨”——的亲人来看待的医生。从卫校毕业主动选择到海山乡卫生院，到成为“海岛上最受欢迎的人”，吴棣梅已在这个医疗资源稀缺的海岛坚守了39年，其感人事迹数不胜数，作品在剪裁上颇具匠心。它的第一章首先描述了吴棣梅日常工作的一天，作为一个切片，让人对吴棣梅的工作有个总体印象，突出了“海上巡诊、平凡、忙碌、细致周到、最受欢迎”等几个特点。第二章是纵向描写，讲述其选择、坚守这一岗位以及所以能做得如此优秀的精神根源。接下来各章，则是横向、立体的展开，多角度、多侧面地展示吴棣梅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生命历程。点、线、面兼顾，作品的整体结构相当严谨。

当然，这一切都是围绕吴棣梅的无私奉献和坚守精神为轴来剪辑的，而在具体的描写过程中，作品其实一直在突出这一精神的民间资源，它来自于吴棣梅的母亲和海岛的居民。在母亲身上，吴棣梅继承了坚韧、勤劳、节俭、乐观、奉献和尊严；而与海岛居民的交往，又加深了她对行医、行善、信任以及人生价值的理解。作品一方面着力描写吴棣梅工作上的高度责任心和对海岛居民的无私奉献，另一方面也反复描写了海岛居民对吴棣梅的高度信任、尊重与回报；一方面描写吴棣梅的品质“深刻影响了身边的很多人，有同事，有百姓，有病人……”另一方面，也反复描写海岛居民的质朴、信任与回报给予吴棣梅的感动与激励。吴棣梅能由一名卫校的妇产科毕业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全科医生”，并获得国家、国际级的医疗奖项，应该都与这背后的精神支持与激励有关。

另外，在描写吴棣梅无私的奉献精神的同时，作品实际上也一直在以此与当下的医疗现状作对比，从而突出这一形象的“现代价值和普世意义”。吴棣梅身上可以用来与当下医院利润至上的原则对比的言行比比皆是，比如她始终秉持的“病人的生命高于一切”的原则；多年来一直为困难的病人垫钱，但垫出去的钱，病人从来没有不还的；“随叫随起，召之即来”的工作作风；靠一双精密仪器般的手，几分钟就可基本锁定病源的高超医术；担任院长以来，卫生院药品价格平均下降30%－50%；“至今仍是助理医师，迄今未发表过一篇论文，没有承担过一个科研课题”等等。在吴棣梅这里，摆在第一位的始终是病人而不是她自己，这正是她能够获得海岛居民高度信任和尊重的关键原因。

从吴棣梅身上，我确实体会到了崇高的含义，但作为一部报告文学，《海岛女医生》的一个可贵之处在于，它并未把吴棣梅描述成一个“高大全”的形象，而始终更多地从实际生活出发，通过大量的日常生活细节和场景的描述，还原了一个平凡、质朴，具有常人的丰富情感与人性的吴棣梅。正因如此，这一形象才让人感到真实、亲切、血肉丰满，并且感人。比如，作品比较细致地描述了因医疗条件差、交通不便，吴棣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妹妹离她而去，这切身的疼痛是年少的她“发誓要选择到海山乡做一辈子医生”的重要原因；再如，作为一个母亲，作品写她因工作而无法照顾家人的愧疚和弥补，把自己的听诊器传给即将成为医生的儿子，让他“在听病人的心脏的时候，也要时时听听自己的良心”等细节，也都细致感人。而且，由于作者对人物生活环境的熟悉和采访的深入，作品对海岛独特的生活场景、人情观念的认识和描写，也都比较深入和富有地方气息。这无疑增加了作品的韵味和文学性。而从叙事基调来看，整部作品也基本上是低调而朴素的，这也是与吴棣梅的为人、品格相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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