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对于“张王”与“元白”之间新乐府创作的关系,学界或以为元白曾影响张王,或以为张王曾影响元白。这两种认识都是缺少根据的。他们的新乐府创作年代不同,各自独立,风貌各异,彼此之间并无太多的联系。
关键词 张籍 王建 元稹 白居易 新乐府
张籍、王建与李绅、元稹、白居易均是中唐著名的乐府诗人,尤以新乐府著称。对于他们之间新乐府创作的关系,学界主要有三种认识。一认为元白影响了张王。如清末王闿运《湘绮楼说诗》卷七云“张、王乐府,效法香山,亦雅于《新丰》、《上阳》诸篇”(1)(p21);闻一多《论贾岛》也说“元稹、张籍、王建等”是“在白居易的改良社会的大纛下,用律动的乐府调子,对社会泣诉着他们那社会各阶层中病态的小悲剧”的(2) (p37)。二认为张王影响了元白。这也是今天学界流行的观点。如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认为,张王“在扭转大历风调,继承汉魏乐府和杜诗传统,将诗歌创作导向写实、尚通俗之路”方面,“对元稹、白居易的新乐府创作有着直接影响”;谢思炜《从张王乐府诗体看元白的“新乐府”概念》(3)还专门讨论张王在哪些方面影响了元白。三认为张王并未影响元白。游国恩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即云“元、白的写作新乐府很难说是受到张籍的启发”。这些说法谁是谁非?他们之间的新乐府创作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本文就此做些探讨。
一、不同时期的新乐府创作
要弄清张王与元白新乐府创作的关系,先须考察各自新乐府的创作情况。
张王诗歌佚失很多,但其新乐府现存数量仍然可观。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收录张籍乐府55首,王建54首,其中新题分别就有19首、12首。郭氏对新乐府的收辑比较苛刻,如按葛晓音对“新乐府”的界定[1]统计,二人现存新乐府均在六七十首左右(王建百首《宫词》不计在内),要占到各自乐府总数的三分之二。关于张王乐府的创作年代,自明以降,人们的认识已模糊不清,如高棅《唐诗品汇总序》即言“下暨元和之际,则有……张王乐府,得其故实,元、白叙事,务在分明”(4)(p9),许学夷《诗源辩体》也说“元和间,韩愈……张籍、王建、白居易、元稹诸公群起而振之……中唐古、律之诗至此为大变矣”(5)(p248),他们都认为张王乐府创作于元和时期。这种认识也许影响了王闿运、闻一多。
张王现存可以大致确定创作年代的乐府,基本作于贞元时期。张籍乐府如《西州》、《关山月》、《征妇怨》,张国光以为反映的是贞元初唐廷与吐蕃之间的“民族矛盾”,故均当作于贞元初;《筑城词》张国光以为当以贞元九年德宗“诏复筑盐州城”为背景,当作于贞元九年后不久。(6)(p239)《洛阳行》云“御门空锁五十年,税彼农夫修玉殿”,唐玄宗最后一次幸洛阳宫在开元二十四年,此后唐皇帝不再幸东都,“五十年”后当是贞元二年,则诗当作于贞元二、三年间。《董公诗》颂汴州宣武节度使董晋,为贞元十三年冬到汴州谒见韩愈时作。《废宅行》描写建中四年朱泾原兵变,唐德宗求吐蕃助战而造成的荒凉景象,当作于建中四年后不久。张籍有些乐府虽不能系年,但从内容看,可以肯定作于入仕前。如《短歌行》云“流光暂出还入地,催我少年不须臾。与君相逢忽寂寞,衰老不复如今乐”,当作于其“少年”时期。《送远曲》有“吴门向西流水长,水长柳暗烟茫茫”语,当作于早年家居故乡苏州时。《行路难》有“湘东行人长叹息,十年离家归未得”语,《羁旅行》有“旧山已别行已远,身计未成难复还”语,均应作于漫游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