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释度——第七章 一波又起

八、一波又起

想起昨晚酒巴竟然邂逅了潜能学校的校长！颜夕好心情地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奔上四楼，她要在今天考试前告诉石天这个好消息，就算高河一定要开除石天，她也可以带石天去潜能学校看看！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又明，她懵懂地觉得，电视上的广告确实真实，潜能学校也许更适合石天！

可是颜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才进教室就感到异样，学生们都沉默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悲哀地看着她。石天的座位空荡荡的，课桌上只留下了一个白得刺眼的信封。

“亲爱的颜老师、同学们：

我走了。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希望我已经走得足够远，好让你们追不上我，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们的眼泪，这会让我难过。

除了离开，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是我慎重的人生选择，请你们不要阻拦我。

我知道不说清楚，你们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请你们耐心地听我说完我的理由，我并不是意气用事，我很清醒！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除了读书，好像也没有更坦荡的道路可以让我走进这座繁华的城市。可是，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农村中学条件差，我的成绩虽然是我们镇的第一名，可是，来到溪州一中这所全省有中的中学后，我却是倒数第一名。你们可以流利地用英语对话时，我才用省下的伙食钱开始跟着磁带学音标发音——在起跑线上，我就远远落在你们的身后。

就在我拼命追赶你们时，我却迷入了文学的森林——可我却至今不悔！事实摆在那里，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进入一流的大学，这就意味着，我考上大学的前途仍旧飘渺。且不说大学生就业率在不断下降，且不说农村大学生毕业后以打短工谋生，有的甚至加入到农民工队伍干着简单繁重的体力活或者在饭馆当服务员，不说那些撑握着庞大社会资源的达官贵人的平庸的子女即便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也一样比我们找得到好的就业，更不说硕士、博士都难找工作，单说说那昂贵的大学学费，就已经是我回家的最充分的理由了！

我可爱而可怜的父母亲，为了我念完高中，他们已经豁出了性命，为了我一个月的学费，他们经常要走到离村子很远的矿山，拾那些推土机从矿山上推下来的夹杂在土堆里被矿主废弃的矿石，这些从矿山上倾泄而下的石头和土堆，随时危险着他们的生命，然而，他们没有逃避，他们在土堆里，艰难地寻找着、捡着，用锄头挖着，捡入沉重的背篓里，然后走很远的路，吃力地背回家，然后低价卖给那些矿贩。我阿爸大冬天也只穿件汗衫，因为汗水会把衣服浸湿，那样更冷。可这样拼命，一篓矿，从远处背回的一篓沉重的矿，又能卖到几块钱，他们又要捡多少这要的矿，走多远的路、冒多大的险才能让我走完漫长的学业！当一角钱的大白菜卖不出去烂在田里，当我看到种子钱、化肥钱、农药钱、薄膜钱等农用物资飞快地涨，当我看着父母日日夜夜不计成本的付出，看着那双渐渐枯萎的双眼！我唯有泪水，唯有选择离开。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颜老师，请你不要来找我，不要对我说‘知识改变命运’，因为这虽然是一句充满希望的温暖的话，可它却温暖不了冰冷的现实！

同学们，请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劝我‘坚持就是胜利’，因为我的坚持是用父母亲用命挣回来的血汗钱作赌注，去赌并不明朗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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